一个侍卫突然来到中庭外, 完全无视里面那春/色的画面, 单膝跪地通报道, “禀告王上,大燕国的使节送来请帖一封。”
“使节人呢?”西凉王隔着帘帐, 声音显得慵懒地问道。
“呃……刚来时人还好好的,就要入宫了却上吐下泻起来,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。”侍卫回答。
“呵呵, 身为大燕人,能赶到这儿已经不容易了。”西凉王似在夸赞实为贬损, 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。
“把请帖拿过来。”西凉王又说,侍卫这才把手里烫金的, 还有着香味的请帖放到男仆的手中,再由男仆转交给西凉王。
“王,上面写的是什么?都是方块字, 都看不懂。”希娜亲昵地趴伏在王的肩头,撒娇般地问。
“上面说,大燕皇帝要成婚了。”
请帖是用大燕文字写的,原本应该由特使来翻译, 当显然特使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,不过,西凉王本就通晓多国文字,更何况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大燕,有关它的文字、语言甚至是风土人情,西凉王早已熟知。
“喔, 大燕终于有皇后啦。”希娜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。
“不是皇后,是妃子,一位漂亮的、妖娆的妃子。”西凉王用请帖挑起希娜的下巴,“就和你一样。”
“讨厌。”希娜轻轻一推西凉王的手,正想借势问一问王何时立自己为后时,西凉王却站了起来,还说道,“不过,说是婚宴的请帖,但是赶不及去喝这杯喜酒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希娜困惑不解。
“喜日定得紧,等赶到那边,大燕皇帝都已经成婚完毕了。”西凉王说。
“您的意思是?不用派特使去了?”希娜问道。
“不,要去。”西凉王露着一个比妃子还要好看的笑容,伸手招来一直低着头,伺候在酒樽旁的男仆,“雅尔塔,你随我来。”
“是,王上。”雅尔塔领命。
西凉的男仆和大燕的太监相同又不同,相同的是他们是仆役,与女仆一起负责伺候王以及妃子的日常起居,打理着宫廷内的一切事物。
不同的是,他们不需要净身不说,还能参与政务,就像一种内臣,他们可以代王拟写书信,传达公文,从事秘密调查,简而言之,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涉足的。
且一旦成为王室的仆役,就终身不得出宫,这与大燕到了年龄就放出去的规定有着很大的区别。
在雅尔塔伺候王离开的时候,拿着鞭子的男仆也停下动作,与众仆一并弯腰行礼,唯有邬桑和其他人不同,依然跪在那里,眼里含泪,满面通红地仰视着西凉王。
但王的兴趣已然不在他身上了,只是淡淡地说了句,“他就给你们了。”
在场的六位男仆,均弯腰下去,“是。”
邬桑睁大着眼,似乎不明白王为何突然对他如此的冷漠,就在今日早晨,王还是拥着他睡的。
男仆们走向邬桑,那结实又强壮的身躯几乎将他围个密不透风……。
希娜来到王的身边,替他斟满一杯葡萄酒,王把信件交给了侍卫,侍卫便退下了。
“您打算派谁去参加大燕皇帝的婚礼呢?”希娜的一双美腿缠绕上西凉王的身子。
“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政事了?”西凉王笑着,翻身把希娜压在厚实的绒毯上,“早日帮本王生个孩子才要紧。”
“哼,您天天都不来我这睡,不是宠那个就是宠这个的,叫我怎么生得出来?”希娜装作不悦地嘟着红唇,“您连兽斗士都睡了,怎么不让他给你生呢……”
“嗯,你说的在理。”不知西凉王是生气了还是根本不在意,他从绒毯上坐直身,欣赏着邬桑的模样,希娜觉得自己过分了,就又挨上西凉王的肩头,小鸟依人一般地说,“您知道的,我从小就爱着您……”
“嗯,本王知道,时间不早,本王该去料理政务了。”西凉王轻捏了捏希娜的脸蛋,便站起来,希娜和仆从都想恭送,但王挥挥手,并不在意这些虚礼,他华美的衣袍拖曳过雪白的地砖,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中庭。
希娜走到浑身湿透的邬桑的面前,低头看着他,男仆们见到妃子全都退开,恭敬地跪下。
“我以为你有什么不同之处,可以让他喜欢上你……呵呵,没想到他还是玩个新鲜罢了。”希娜的目光又寒又冷加上冷艳的笑容,邬桑被镇住了,说不出话,瑟瑟发抖。
“殿下……”男仆想要示意。
“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,带下去吧。”希娜说完,站都站不稳的邬桑就被男仆们拖走了。
希娜在一众女仆的簇拥下,走向面朝王城的花园平台,那里泉水叮咚流淌,花香四溢,美得好像身处天国,而非荒漠之中。
希娜出神地望着日光下,分外闪耀的丹炀城景,喃喃自语地说,“哪怕有一个人也好,如果您能爱上的话,也就能爱上我吧……”
女仆们面面相觑,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?也不敢妄自揣测,全都把头低下去。
希娜依然眺望着远方,包括那堵高耸参天的城墙,暗暗地想,‘王上,您的心是不是也筑着这样的墙垣,任谁也进不去,所以,您也不会对任何人动情。’
‘在您的身边,我真是既痛苦又庆幸啊,宫里美人这么多,我却不需要担心有谁来和我争抢您的爱……因为您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。’希娜唉声叹气着,本想借着景色平复心情,却忍不住地哭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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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燕国,天宝城。
一接到皇上册封修媛娘娘的圣旨,天宇和天辰就着手准备奔赴皇城,去喝皇兄的这杯喜酒,况且他们还打算趁着举国上下,都是一团喜气的时候,向皇上讨得一个恩准。
就是也让他们娶上一个乖巧可人的“好媳妇”,当然,亲王娶妻不比寻常人家,光父母点个头就行,那步骤是极其繁琐的,还尤为讲究门当户对。
但天宇和天辰都知道光是门户上,安平就攀不上皇亲,更何况还是前“秉笔太监”要嫁给亲王,这婚事还没说出口呢,就该黄了。
所以在这段日子里,他们费了不少的脑筋和力气,翻出一个记载在史册上的,本省的一个王姓名门,祖上曾经是一品官,有世袭官爵在身,后因无子嗣而家道中落,到最后竟成了绝户。
把安平安插进去,等同给他们过继一个孙辈,这王姓家族得以延续的同时,安平的身份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。
简而言之,安平现在就是名门之后,至少对于皇城里的那些老古董来说,没有反对的理由。
还有一个问题就是,他们不可能同时娶安平,于是这桩婚事先安排在兄长天宇的名下,待日后,
再替安平改了名、换了身份,天辰就再奏请一次皇兄,迎娶安平过门。
这样一来,安平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他们的“王妃”了。
当然,能办成这事,除了权、钱交易之外,还得有口风极紧、行事缜密的下人,毕竟两人共娶一人,这事若是捅到皇上那里,可就是欺君大罪啊!
好在兄弟二人平时待下人极为宽厚,又懂得挑人,所以能在天王宫里伺候的仆从,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,不管这两位亲王怎么“折腾”,都唯命是从!
所以,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的计谋,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,不过,天宇就觉得为了让皇兄能放心,这次赴宴,怎么也得让安平上去敬一杯酒,给皇兄、皇嫂磕个响头,这样皇兄看到安平本人是如此出色,才能放心答应这桩婚事吧。
毕竟,以皇兄爱操心的性子来看,光凭他们用嘴巴说这媳妇有多好,皇兄多半也是不会答应的。
“安平,你说对不对?”天宇满脸是笑,在一堆或浓或浅色的名贵布料间穿梭,挑来拣去。
这卧房内,不但堆满了时下最为流行的花色布料、帛带,还有好些大小不一的锦盒,它们几乎铺满着案台。
随手抽取一只打开,便能看到里面分隔着两、三层,跟抽屉似的,第一层放着流光溢彩、点着水钻的宝石项链,下一层便是与之搭配的手镯,戒指,全是成套的。
这些珠宝首饰都是国内有名的珠宝商行呈上来了的,也花了天宇和天辰不少的私房钱。
有一部分是给皇上和娘娘的贺礼,尤其那一支金凤簪,有二十个西凉工匠,花费半月才赶制完成,凤凰的每一片羽翼都跟活的一样,且每片羽毛上还镶嵌着昂贵的红、绿宝石,天宇和天辰觉得,没有人比他们的贺礼更“显眼”了。
“王爷,安少爷被您点了哑穴,眼下没法说话呢。”正在伺候安平更衣的丫鬟,名叫锦秋,年方二十,她隔着一道嵌青玉镂雕福字的屏风,语调清脆地回着王爷的话。
“哦,本王一时忘记,那天辰,你说呢?”天宇转而问弟弟道。
“当然是对的了,皇兄素日里最是疼爱我们二人,我们的媳妇,他自然是要过目了才肯点头的。”天辰一边说话,一边仔细清点要上贡给皇帝的贺礼,他一再地去看那支凤簪,还啧啧叹道,“这金凤簪可真是亮眼,就是不知皇嫂是否喜欢了。”
“天底下,没有女子不爱那些金簪玉钗的,而我们的眼光还这么地好!”天宇从紫檀木的衣架上,挑选出一条月白色的纱裙腰带,拿在手里摩挲着,那面料柔软至极。
“你这话说得在理,我们挑得能有差的吗?”天辰很是满意地点着头,把那只大锦盒放下,这时,屏风后头又响起锦秋的禀报声,“两位王爷,少爷已穿戴妥当,可要他走出来给你们瞧
瞧?”
“瞧!这自然要瞧!丑媳妇都得见公婆呢,何况他要见的还是皇上。”天宇猛点头,天辰则环抱着双臂,立在一道衣架旁,说道,“锦秋,你替他解穴吧。”
“奴婢遵命。”锦秋笑吟吟地应答着,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串沙哑的咳嗽,以及难掩愤怒的斥责声。